关于EC的二三杂谈

Writer：顔樹

Attention：老生常谈、试图摘下CP滤镜审视两人、无逻辑叙事、只了解电影宇宙、戳雷勿打

   和千千万万个迷妹迷弟一样，跳回EC坑都是因为天启。官方亲爹不谈，我只是个补完叉男电影宇宙的迷妹，就算已有数位大神写过比我精辟得多的评论，我还是忍不住写上几笔。

   毕竟，曾经沧海难为水，我为EC跪断腿。

   言归正传（伸手摘CP滤镜），初看前传三部曲之一【第一战】时，我惊讶于查尔斯和艾瑞克两人角色——“哎这谁啊好帅”“尼玛竟然是教授/老万”——真的，正传三部曲里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两派大BOSS去哪了？这么青葱纯真的两人搞得我有点把持不住（泥垢）……后来一想，也没错，哪儿会有人一开始就如此强大，怎么会有人不经风霜刀剑就能傲立于万人之上、睥睨天下？

   他们是如此不同。查尔斯·泽维尔和艾瑞克·兰谢的童年都称不上幸福，但这不幸与坎坷间也有着云泥之别。查尔斯是家中坐拥城堡，衣食无忧，从未遭受过破庐寒舍夜风雨的富家子弟；艾瑞克则是过早于奥斯维辛见证人性极恶，饱受折磨痛失双亲的流离之人。他们如同世界的里表，硬币的两面，分向两个极端靠近的存在。若他们不曾相遇，查尔斯会是教授，但可能永远也成不了“X教授”；艾瑞克能力未全，可能早早命丧复仇路上。【第一战】中的海中相遇，拯救了彼此，同时也开启了毁灭与新生的未来。

   他们都是聪明人，都有着不被普通人认同理解的强大力量，都有着改变未来的雄心壮志，历史将重任托于他们，是如此合理，又如此痴妄。那时教授蓝眼明亮风度翩翩，走起路来轻巧灵活如同林鹿；老万还不老，同样风华正茂，是个皮衣黑超的场面人。那时他们能轻易谈笑——不是未来深思熟虑复杂沉重的笑，而是未曾有未来，肆意张扬的希望之笑。

   法鲨在访谈里提到老万对教授的感情，说一美为教授这个角色注入了一些轻快活泼，一句话，万磁王迷上了他。摘了CP滤镜，我其实比较理解老万的想法。在他遇到教授之前的人生里，尽是杀戮和利用，冰冷与残忍。正因他亲见美好在眼前被撕碎，所以他现实到不近人情，也不相信什么幸福和奇迹。查尔斯太好了，他浑身散发理想主义纯粹而不带欺瞒的光辉，也许那近乎天真和愚蠢，也是令人不禁信任的。有诗人曾说，在奥斯维辛之后，写诗是残忍的。对老万来说，少年之后，幸福是残忍的。我完全能想到，在他们相遇时，老万的不可置信和不知所措——他不知道会有人为救他纵身跳海，也没想到会有人笑着强调：

   “你不是孤独一人（You are not alone）。”

   用我和我女神举个不恰当的例子。和女神熟识的那段时间，正是我那时生活中最中二最黑暗的时期。纯粹被女神单纯善良的美好品质所吸引的感觉程度，远超此前或之后对男神偶像的爱慕之情，说“某人出现是照亮你世界的光”，真的毫不夸张。有时你狂热而克制，尊重而惶恐，可面对TA，你会感到平静与放松，被理解和认同。你会愿意为来之不易的光明和快乐放弃黑暗消极，会产生一种想要同行的强烈渴望。

   也许，教授对老万而言就是那束光。

   我个人认为EC之间的关系更近似于柏拉图式的精神伴侣，一对没有血缘却精神相通的兄弟，从同一个灵魂中分离出的两个人。相遇后的他们，呈现出理想主义与现实主义的尖锐对立，主战派与主和派的时刻冲突。他们彼此帮助又彼此疏远，畅谈未来却争论不休。如果要我为前传三部曲定个总调，大概就是教授和老万的成长史。从【第一战】里单纯愉快激昂尖锐，到【逆转未来】饱受磨难伤痕累累，至最终【天启】的和解认同风淡云轻；从过去到未来、从绝望到希望的时间线一路走来，我才体会到命运二十载间的巨大轰鸣之震颤，悲伤而坚强，绵绵无绝期。在前传里，我看到了并不成熟的教授和老万，比起日后变种人两派的精神领袖厉害大佬，这时的他们更加鲜活饱满，正年轻，意气风发且无所畏惧。令人垂泪。

   正传之三中，在教授死于琴的黑凤凰之力时，早已在漫长年岁里敛去野心与战伐的万磁王，面对故友在面前灰飞烟灭的情状，失控动摇。他在最终一战中借金门大桥开路，末了喃喃，“查尔斯一直想造一座桥。”没人听到，无人知晓，如同晦涩难解的谜面，谁都不知道他的下一句或是心里话。艾瑞克·兰谢不渣，他本来是个好人，不过他同时也是个悲剧。在变种人的故事里，每个人身上都承载着悲剧。关键是，你选择哪一条道路，要成为怎样的人。教授和老万理想相同，信念和原则却不同，这就是他们悲剧的根源。查尔斯想架一座沟通普通人和变种人的和平之桥，而老万用金门大桥搭建的道路，通向铁与血的战争。后来老万失去能力，像个普通老人一样缩在厚重暗淡的格子呢衣里，坐在公园阳光灿烂的午后，身旁有孩童嬉闹，身前只有一盘独自一人的棋。查尔斯和艾瑞克几乎下了一辈子的棋，博弈着，试探着，争斗着，不退也不让。有大神评论道，他并非与世界为敌，只是能与他为敌的人已不在，他的锋芒和锐气便无从指向。

   个人认为，教授和老万是相互补全的存在。他们不仅有立场观念对立上的势均力敌，更有性格能力上的相互补足。查尔斯劝艾瑞克不能仅凭愤怒驱动能力，于是他进入老万记忆里光明的角落，那里不曾有血腥暴力，有的是母亲温柔的注视和生日蜡烛模糊的光芒。艾瑞克尖锐批评过查尔斯的天真乐观，后来古巴海滩一别也证实了他的正确。除开彼此，他们再无能够平等交流心灵相通的朋友。查尔斯的学生尊重他，所有人都称他为教授，瑞文不算，她是他妹妹；艾瑞克更是如此，人们忌惮万磁王的力量，他的追随者崇拜他的杀伐决断和中二病（不是）。他们都曾动摇、陷入低谷，被命运击倒，崩溃且绝望。而他们总能再度站起，冥冥中彼此相连，两人的人生相连相缠，如同双星，两个传奇。他们好似各自的锁具与钥匙，相异而贴近。

   有或者曾有过知心好友的人应该能明白这种感觉，似一种无需多言的陪伴，时常流露的关切，不计回报的帮助。就算相距天涯各奔东西，你也还是会为有这么一位朋友而心存感激。它不需爱情的浓烈，与欲望相互织缠的伤害；也不用刻意的寒暄与笑话，仿佛一艘疲惫的航船有了锚点，黑暗长路的尽头燃起明灯。再举一个庄子之例，他有个性格志趣都天差地别的朋友惠子。惠子死后，庄子并未表现出伤心——他可是妻子离世时都唱着歌的豁达无为之人——可有一天，游玩途中，他令车夫停下，还讲了个故事：楚国有位能工巧匠，能用利斧砍下为质之人鼻尖的薄灰，而不伤质分毫。楚王惊异，召他进宫表演，那匠人却谢绝了。他说我虽能做这件事，但为质的对手已经死了。语罢，庄子长叹，惠子死后，无以为质矣。

   摘下滤镜的我诚实地说，教授与老万就如庄子和惠子，不是只有爱情才能长久同行：俞伯牙与钟子期，马克思与恩格斯，希尔伯特与闵可夫斯基……他们的友情塑造了未来更好的他们。【逆转未来】中，教授无不叹息，我们竟浪费了几十年时间来对抗彼此。【天启】圆满回转，老万与教授最终还是挥手作别，可他们清楚，和解已成，两人还会并肩而行。无论如何，过去的悲剧已被改写，但愿他们、所有人都能走向更为光明的未来。

   纵使相逢应相识，尘满面，鬓如霜，一局棋，几声笑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June.16,2016